北京市小动物救助的一些事实与思考

2016-10-12    

 ARB,即北京市海淀林业老科技者协会动物救助分会。七月初的一则新闻让它牵动起许多北京市民的心:由于该分会无偿使用做动物基地的北京郊区一块土地即将被所有者收回,基地内的五十多只正接受救助的流浪狗未来堪忧,分会特通过媒体呼吁好心市民能来领养这些曾被遗弃的狗狗。

 
    一时间,咨询的电话蜂拥而至,最多时一天达到了上百个。然而到目前真正被领养走的只有1只。因为要求领养的人都希望养名种狗,一听是一般的狗,而且曾被遗弃,有的还有毛病,很快就说不要了。
 
    现在基地快被收回了,狗狗们还没找到新的去处,因为缺少经济来源,狗粮也快接不上顿了。7月19日,由于水源和医务室被迫停用,一只比格犬已经病死了。会长吴天玉对记者说,这是该组织成立17年来面临的最大一次危机。
 
    据说有些发达国家的民主进程已经超越了人道主义的水平而达到了“狗道主义”为代表的动物保护至上的境界,而反观中国,这样一个以救助伤残狗为宗旨的动物福利公益性组织却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不禁让人有所感叹,有所思考。
 
        动物权利论冲击中国人传统观念
 
    中国人最近一次重新审视人类与动物的关系,是在改革开放之后大量西方动物权利理论的传入。可以说,这对于中国传统观念里把狗等小动物看作是低人一等的畜生的观念是很大冲击。
 
    西方十分崇尚动物权利论,认为人与动物是平等的。和人一样,动物也是能够评价其生活并进而拥有“内在价值”和“天赋的平等生存权”的创造物,尊重人的天赋权利的理由同样适用于动物。
 
    如果以一种导致痛苦、难受和死亡的方式来对待人在道德上是错误的,那么,以同样的方式来对待动物也是错误的。这样的理论让西方人把动物当作是和自己一样的生命对待,也同样为国外动物福利组织能很好的运作提供了很强的思想基础。
 
    世界动物卫生组织倡导只有重视人与所有生命的关系,人类社会才会变得文明起来。此外,重视动物福利也是现实的要求,更为重要的是,动物的健康对人类自身的健康意义也非常重大。
 
 
当这样的论调传到中国,给我们的传统观念带来了巨大的震荡。一部分人认为有理,甚至痛恨自己以前对动物的种种“恶行”是对道德的巨大蔑视;也有一部分不以为然。
 
    清华大学赵教授认为动物权利论伦理学的误区在于,总以为拥有很多权利是一件好事,殊不知每一项权利都是对他人的义务规定,也就是对自由的一种侵害。
 
 
    通常对人而言,权利的规定是否合理比较容易判断,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身获得的权利和由此产生的义务来判断这项权利是否值得。但是在涉及动物时,这种判断会失去效用,因为没有人有能力站在动物的立场上考虑权利和义务之间的利益平衡。
 
    假如从极端拟人化的立场上看,把动物等同于人类,我们看到的是一部分“人”(动物)只有权利而不承担任何义务,而另一部分“人”(动物)却白白承担了义务而没有获得相应的权利,这显然是不公平的。或者说,动物权利之所以不合理,是由于动物没有承担相应义务的能力。从“契约社会”的角度看,动物也不可能和人签订或履行任何契约。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些人认为要对动物给予尊重,施与人道,不应该抛弃宠物,要竭尽全力使动物的明天更美好;也有很多人认为现在中国还没有到可以对动物“竭尽全力”的时候,让生病的动物安乐死是最好的方法,既做到了人道又从实际情况出发、量力而为了。
 
    当这样的争论尚未有结果时,中国的经济开始起飞,宠物经济孕育而生,在经济利润的驱动下,大量繁殖的宠物狗开始充斥于都市的大街小巷。北京宠物狗数量激增??。几乎是爆炸式增长的宠物狗,在满足了一部分人的爱心和心理寄托时,却激发了另一部分人的担心甚至反感。
 
    这种矛盾终于在去年激荡出北京市限养狗条例的出台。各方均摆出诸多理由,但最终还是妥协。
 
  寻找动物保护和人道主义温情的基石
 
    对于动物权利论的激烈讨论最终还是回到根本的经济问题和法律问题上。在动物保护和人道主义温情的背后必须要有强大的资金支持。钱使得保护动物和尊重动物不会成为一句空话,法使得我们在对动物给予人道主义温情时不至于伤害的别人的权利。
 
    而令人遗憾的是,在资金和法律方面,中国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如今世界上100多个国家已有反虐待动物法案或称动物福利法案,在中国却仍为空白。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的张立博士说,这是一个有关动物保护方面的漏洞。
 
    著名律师岳成认为,不管是对野生动物、圈养动物的保护还是宠物限养,都要求法律到位,比如宠物限养就要求用经济杠杆来平衡社会负担。但限养和反虐待宠物是不矛盾的,真正的对动物的保护需要人类社会达到一定文明程度才能做到,但必须用法律来规范人类的行为。
 
    无论是在外国,还是在中国,和ARB一样的动物福利组织往往成为被遗弃的动物的收容所。
 
    谈到宠物为何被遗弃的越来越多,吴会长认为有两方面原因:第一是由于狗贩子大量的养殖小狗,使得很多品种的狗价钱变得越来越便宜,京巴狗现在只要一两百就能买到了;第二是现在养宠物变成了一种时尚,一种生活水平高的表现,很多人处于这样的目的和想法养狗,一来不会照顾小狗,二来对自己养的狗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很容易就把小狗“养出”病来,然后丢弃它们,反正也没感情,给狗治疗的钱远远多于买一只新的健康的狗。
 
 
    上海小动物保护分会就公开声明过很多次:这里不是小动物收容所。但还是有人偷偷把小动物遗弃在分会门口。分会一直提倡人们在养动物前就充分衡量其养护条件:是否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是否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面对这种普遍的社会遗弃现象,国外的动物福利组织有比较好的机制和比较多的资金可以支撑,但是国内,正如吴天玉所说,真是有些“力不从心”。
 
    “我们这里的狗真正是流浪的很少,大约只有两三只左右,大多数都是被救助的、人家抛弃的生病的狗,这些狗更需要人来关爱。” 动物救助分会的副会长史艳林说,“要不是看在这些可怜的小狗面上,我们真是想放弃了,太难了……没有钱什么也干不了啊!现在我们就希望这五十多只小狗能被领养走,有人关爱它们,不然基地真开不下去的时候,这些狗该怎么办啊!”
 
    采访中,吴天玉和史艳林对土地所有方并不是满口微词。“我们很感激他们无偿提供土地给我们使用了两年多,但作为一个企业,这是他们的经营选择,我们只能感到无奈。”
 
    象ARB这样的公益性组织在中国不少,他们都面临同样的一个问题:资金。这回ARB面临的困境再一次把商业盈利和福利救助的矛盾暴露无疑。
 
    能不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可以使基地不被收回而土地所有方又能获得经济效益呢?吴会长和史副会长都表示她们对此不抱很大希望。
 
    国外的动物保护福利机构
 
    事实上,成立于1987年的动物救助分会眼界并不只局限在国内。吴天玉经常受邀参加国际上保护动物的会议。据她介绍,国外对于动物保护十分重视,政府和财团都愿意给动物福利机构以极大的支持。这类机构通常是由民间私人发起设立,在政府登记为非营利组织。这些机构的运作资金通常是来自社会私人或其他慈善基金、企业的捐款,也有少数私人机构用自己的私有资金运作。所有这类组织的宗旨都是保护动物,改善动物生存福利。
 
    以SPCA(预防虐待动物协会)为例,我们来看看国外的动物保护组织是怎样运作的。很多国家都设有SPCA组织,最初也是由民间保护动物人士发起设立的,该组织的设立宗旨就是预防和制止虐待动物。他们在各大城市都设有办事机构、动物医院和动物收容所。SPCA虽然是民间的非营利性动物保护组织,但他们成立和运作是有法律根据的,通常是依据《预防虐待动物法令》(各国有关保护动物的法令名称不同);SPCA组织不但照顾城市流浪动物,还根据政府的授权承担动物保护的执法职能,当有虐待动物的案件发生,他们可以依法进行调查。
 
    SPCA的资金来源主要是:1、直接向社会募捐,包括企业、各种慈善基金会及个人;2、通过组织一些社会性活动让公众了解该组织及为动物所作的工作,以此方式募集资金;3、通过自我运作产生一定效益;4、政府合同。
 
    很多SPCA的地方机构与当地政府签订合同,负责照顾该城市的流浪动物,政府则支付一定费用。各地的机构在经济上是独立运作的,也就是说,如果不能成功地募集到足够的资金就得关门。在以上所有经费来源中,募捐和政府合同是最主要的资金来源。
 
    不难看出,国外动物福利组织有明确的宗旨目标和运行方式,资金来源也比较稳定,而且政府和社会上的财团都是比较支持这种公益组织的。
 
    ARB和国外许多动物福利机构都有联系,那为什么不能效仿他们的运作方式自力更生呢?对此吴天玉的回答很简单:“在中国,目前我们没有条件效仿国外福利机构的运行方式,中国的国情和体制不具备这些条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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